北京市海淀区政府的消息称,因“蚁族”聚居而备受瞩目的西北旺镇唐家岭村综合整治工作,迈出了具有实质性意义的一步。经过三天讨论,5月11日,唐家岭村民代表大会通过了腾退搬迁改造方案。
依据腾退搬迁改造方案,村民定向安置房面积按村民原有宅基地面积1:1置换。被腾退搬迁户家庭人均面积不足50平方米的,可按人均50平方米补足。宅基地面积范围内,被腾退搬迁房屋的实际建筑面积及附属物,将参照有关政策给予评估补偿。
方案规定,唐家岭腾退搬迁改造工作设置90天的奖励期限。在此期间,村民签订腾退协议并按协议规定日期搬迁并交房的,以有效宅基地院落为单位每院奖励提前搬家费5万元,工程配合费最高可奖25万元(每延迟30天递减5万元)。二层未取得合法有效批示的按院落给予一定的拆除补助费,对没有合法手续加盖的二层以上房屋及附属物均不予补偿。新楼入住前,符合安置条件的村民每人每月可获得900元腾退周转费。
该腾退搬迁改造方案的出台并不顺利。4月中旬,方案一稿没有获得村民代表通过,有村民对媒体表示,补偿款低于村民预期,等面积置换无法满足居住需求,是草案一稿被否的两大原因。
唐家岭方案中的“等面积置换”和“二层以上违章搭建不予补偿”,参照了北坞村的拆迁补偿模式。但唐家岭的情况与北坞有所区别。“农民盖的房子太高了,北坞最多四层,这里七层楼房多得是。”村党支部副书记董建华向《财经》记者表示,自2007年开始的建房大潮中,不少村民借钱盖楼,外债最多的高达数百万,“二层以上的都不补偿了,确实比较难接受。”
但政府有政府的考量。海淀区城乡一体化领导小组有关负责人解释,私搭乱建是被明文禁止的,以补偿的方式将其认可,显然有失公平,“遵纪守法的人怎么办?”此外,作为政府把握的底线,相邻地区的补偿标准不会相差太多,海淀区今年将启动8片城乡接合部地区的改造,“一个村子的补偿金抬得太高了,后续工作会很难进行。”
唐家岭村户籍人口不足3000人,外来人口最高峰时达5万,其中三分之一是大学毕业生,也就是所谓的“蚁族”。《蚁族》的作者、对外经贸大学的廉思从2007年开始,一直在对唐家岭做社会学上的抽样调查。他对《财经》记者分析, 第一批扩招后的大学生在2003年毕业,伴随着当时上地等高新产业园的兴起,自2003年开始,唐家岭“蚁族聚居区”逐渐成型,2005年已形成一定规模,至2007年外来人口数量已超3万。
租房需求启动了“瓦片经济”。唐家岭村党支部副书记董建华回忆,2007年之后,村民翻盖房屋出租已经势不可挡,几乎家家盖起小楼,合法建筑与违章搭建的比例达到了1比5。村内供排水等基础设施,全是按3000原住民的规模设计的,已经不堪重负。
2009年7月,北京市公布了50个市级挂账整治督办重点村(点)名单,要求集中开展整治,唐家岭位列其中。今年3月,北京市规划委发布消息,唐家岭整治改造规划方案已通过审查,采用的方案是“原址回迁”,村民回迁安置上楼。
3月5日,唐家岭村委会发出拆迁公告,启动腾退工作。根据西北旺镇的表态,腾退完成的期限是12月31日。
3月29日,唐家岭地区村民回迁楼及多功能产业用地奠基,该地区整体改造全面启动。当日的仪式现场,挂出了唐家岭、土井两村的安置与产业用地初步规划。按此规划,将新建农民回迁安置房35万平方米,同步建设18.8万平方米的多功能产业用地。在18.8万平方米的多功能产业用地中,8.8万平方米为商业用房,10万平方米用于公租房建设。
这18.8万平方米的多功能产业用地上,寄托着唐家岭村民上楼后的长远生计。产业项目目前还是一片平地,未来的收益究竟能有多少尚难预测。多位土井村的村民证实,在动员会上,村委会曾向大家许诺,上楼后,人均收益是一年两万。而根据董建华提供的信息,目前唐家岭村的“房东”们,年人均收入至少十几万,部分甚至超过百万。
拆迁尚未启动,迁徙已经开始。唐家岭的5万外来人口逐步撤离,周边村庄的出租房逐渐紧张。小牛坊村隶属永丰乡,距唐家岭仅有3公里。它与唐家岭类似,都是瓦片经济养活的乡村。随着唐家岭的拆迁,目前,村中的出租屋已基本饱和。
唐家岭面临的问题正在这里被复制。几乎10倍于村民人数的外来人口,给小牛坊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,治安情况差、安全隐患突出、环境卫生恶劣、挤街占道,这都是孟金龙长期担忧的问题,
实际上,小牛坊同样在等待着整体拆迁。孟金龙告诉《财经》,海淀“北部新区规划”里,北清路沿线未来都要变成高新产业区,涉及西北旺、上庄、温泉、苏家坨4镇,目前,小牛坊村西侧的耕地已经完成了征地,土地性质变更为建设用地,用于建设农民回迁房。这意味着,两三年之内,小牛坊也将面临拆迁。这里的租户们,将面临又一次迁徙。